“面试不通过，不收取一分费用”、“一流的师资力量，面试考生的首选品牌。”“报名即签保证协议，最高通过率100%”……这些让人心动的广告语，都是各家公务员面试培训机构打出的。“神奇业绩”的背后，是不菲的收费：数天的培训课程，学费少则八千，多则逾万。
这些培训机构是否真如宣传的那么“牛”？他们的师资来自何处，课程是否权威？你咬咬牙掏了钱，他们真能“点石成金”？几天培训真能“改变你一生”，助你捧得金饭碗？还有，这个培训市场背后，有怎样盘根错节的经济链条？
本报记者对扬城公考培训市场做了深度调查。
【学员讲述】
面试不过就退钱？难
交了9000只退回5000
全班“包过率”其实很容易达到
公务员面试培训，是美丽的陷阱还是真有效用？近日，记者联系到了之前曾参加过公务员面试培训的一些当事人。从他们的讲述中，在培训机构“面试不过就退培训费”的噱头上，不少人都上过当。
交9000没过，只退5000
“哪怕你过不了，他们也会说你参加值得，称最起码你也学会如何做人了。”29岁的梁玉（化名）曾在去年参加一个培训机构的公务员面试培训，“意料中”地落了榜。他去拿着协议去找培训机构要钱，9000元的培训费，只拿回5000元，那还是看在他软磨硬泡的分上才退这么多。而通常培训机构宣传时，常打出包过的噱头，以“过不了折本退钱”的名号，吸引人们。
培训的7天，对他来说，实际就是一场“心理辅导”，仅仅是让自己在获得笔试通过的喜悦中，增加点信心。听着“专家”和“过来人”在那强调着“注意要点”，可到了面试那一关，所谓的面试“范文”，一点都没用上，面对考官时，脑子只是想着培训中提到的应注意的东西。
“如果不参加培训，或许我更能放开去说。参加过培训反而束缚了我的发挥。”梁玉称，落榜后他去要求退钱，培训机构先是称他该学的都学到了，7天还是有收获的，最起码学会了如何做人和熟悉了官场。“我花9000元，就是去学做人和熟悉官场吗？”他说，当他反问这句话时，培训机构的老师哑口无言，最后按协议退给他5000元。
梁玉算了一下，7天开销4000元，一天相当于花销近600元。可当时他走访了一下，在南京和扬州，按照培训时的食宿标准，自己出去游玩，一天的开销也不过300元左右。“过不了就退钱，好像他们冒了很大风险一样，事实上，就算按协议退钱，他们也照赚。”梁玉说，更何况宾馆还会给他们更多的团体让利空间。
协议上多文字游戏
对于顾军（化名）来说，他觉得培训还是起到了效果的。“我面试通过了，可如果当初没去参加培训，我心里还真没底。”顾军说，经过集中的培训，语言表达能力较差的他，提高了不少，表现举止上也大方了许多，面试时有的放矢，语速和时间都把握得很有技巧。
“培训的内容，确实是我平时生活中接触不到的，对我来说针对性较强。”他称，不过这因人而异，那一年，他和三个同学参加公务员考试，一个同学什么培训都没参加，照样一路过关斩将；另一个同样参加培训的同学，花了1万多元也没通过面试。
那一次，他陪着同学去向培训机构去要钱，结果一分都没要到，后来才发现同学的那份协议上，暗藏着“陷阱”。顾军说，协议上称，培训机构如果低于保证的包过率，则无偿退款——注意，是包过率，这就不是针对个人来说了。
事实上，参加面试的人中，总有1/3的人被铁定录取，在招生过程中，不少培训机构已将考生背景查清，有针对性地招生，很容易达到所谓的“包过率”。
顾军表示，学法律出身的他，为同学的事，专门就培训市场协议研究了一番，发现协议上的内容，或多或少都暗含了不少霸王条款和文字游戏，对合同等法规不熟悉的考生来说，稍一不慎，很可能上万的培训费就打了水漂。他举例说，有的协议上保证包退学费，但协议上又不明确退多少，等到真要退了，各项费用扣除完了，退的也只是一小部分。
【记者暗访】
几张桌子 一部电话 就是一个“培训班”
有的开班地点还没定就催报名
诱 惑
面授教官=面试考官？
记者首先来到了文汇东路一家书店楼上的一“职业培训学校”报名点。
上楼时，记者注意楼梯边的墙面上贴的名称，并非该职业面训学校，而是一家外语培训中心的名字，30几平米左右的小房间，简单的摆设了几张办公桌，还有十几张排好了的坐椅，办公桌边上坐着几位工作人员模样的年轻人，见有人上来，一位穿着整齐的中年男子立刻询问有何事。
“请问你们这里是公务员面试培训班招生点吗？”记者以考生的名义咨询，“是的，就是这里，你怎么找到这里的？”一位年轻人一脸奇怪地打量着记者，“我是考完试在考场外看到你们发的传单的，传单上写的是这里，没错吧？”记者回答，中年男子比较疑惑：笔试成绩还没出来，多数考生都是打电话来咨询的，还没有考生亲自来询问。记者解释，是想咨询一下培训班的具体地点以及收费情况的。对方听明来意后，立刻很热情地与记者交谈起来，记者了解对方身份后得知，这位男子是这个培训班的招生老师，他们的总部在南京，在扬州还是第一年开班招生。
“我们是专业的培训学校，做公务员培训已经有9年时间了，通过率一直保持在80%以上。”老师很自信地介绍，他补充，凡是参加公务员笔试通过的考生都可以过来报名面试培训，面试培训价格是七天一万元，全封闭式的，这一万元不包括食宿费，满20位学员就可以在扬州开班，不满20位学员就将考生送到南京总部培训。
“目前有多少人报名了？”记者问，“目前大都是咨询的，真正报名的还没有人，因为笔试成绩还没出来。”
由于还没有考生来报名，考生的面试培训地点也尚未定论，扬州的招生点需要根据报名人数来决定是否留在扬州开班。“到时候，我们会选择比较安静的地方，这样有利于学生学习。” 老师说每年总部生源都是没问题的，因为他们的声誉很好，公务员面试的年通过率都名列前茅。
关于师资力量，老师很神秘地笑了笑：“我们的老师都是从江苏省人事厅请来的，这一点是保证培训质量的首要保证。”
记者注意到这家宣传单上写着一句话：“今日你的面授教官，也许就是你明日面对的考官。”
“人事厅老师你们也能请来？”记者很不解，“我们有我们的人脉关系，老师都是资深专家，面试考官当然就很可能就是你公考面试的考官了。”这位老师介绍，请人
事厅的老师来培训很正常，因为他们的教学机制较好，老师也愿意来，可以保证，绝对不会效仿其他机构请一些大学老师冒充专家糊弄学生。
疑 惑
上课点没定就催报名？
随后记者又来到了扬子江中路上的一家“公务员面试辅导”报名点，这家报名点同样是在一个小房间里，几张办公桌，两三位年轻人在忙碌着。
接待的黄姓老师表示，他们这里除了进行公务员的面试培训辅导，还有大学生村官的面试、事业单位的各项辅导，公务员面试辅导是近两年新推的辅导种类。“培训点就在扬州，培训费是一个星期8800元。”黄老师说，这个价格，已经相当便宜了。
“培训老师是哪里的？”面对记者的发问，黄老师起初说都是专家，后来又改口申明是南京某大学教授，还有特邀来的省里著名面试培训专家。他介绍，这里有全封闭和半封闭式的培训辅导，请来的都是有权威的老师，所以考生在这里上面试培训班绝对值！“我们开办了两年多了，在我们这里培训的学生多数都能通过公务员面试这一关。”黄老师说他们的成绩不是吹出来的，去年一位很内向的男孩子，与人说话都脸红，可是在这里培训了一期后，不但性格有所改观，去年还考上了某单位的理想岗位。
记者问黄老师，现在给面试的考官是不是就是公考面试的考官，黄老师说有可能，但是不能保证。不过，这些面试老师给考生评估的标准，绝对与面试时的评分方式完全吻合。
在半小时的交谈中，这位老师不时要记者的电话，催促记者赶紧报名，黄老师说，提前报名的开班时就可以优先上课，如果觉得自己笔试考得不错，现在就可以提前报名，培训费能优惠200元。
随后，记者来到了梅岭东路上的一家“培训中心”，这家开设的面试培训班招生点，显得比较“山寨”——店面是家卖乐器的门面，在室内有一张桌子搭成的报名处，负责招生的一位年轻人见记者询问说可以现场报名，“你们的培训点在哪里？”记者问，年轻人一脸茫然回答：不在这里吧，具体在哪里培训要打电话询问。培训费用多少，他也不清楚。年轻人打了通电话后，告诉记者，面试培训费用一万元，课程是分两周上完，时间可以自己选择，培训点在南京珠江路。
“你们老师是哪里的？”面对记者的追问，年轻人干脆让记者自己打电话问问，他说自己只是代报名的，具体情况不了解，于是记者只得拨通这家培训班的电话，电话里一位工作人员说他们也不是真正的培训处，培训总部在南京，他们只是在扬州代为招生的，培训老师是南京有名的专家团队，虽然现在笔试成绩没出来，但是可以预约报名。
【业内自曝】
协议承诺退费的背后暗藏一条暴利链——
考生埋单，培训班坐收渔利
尽管关于公务员面试培训市场不规范的报道屡见不鲜，但对培训机构短期内如何牟取暴利的内幕，很少有考生清楚。近日，记者就此采访了部分业内人士，揭开了高价背后的暴利链条。
很多培训机构只是“中介”
“市场化运作，民间资本注入，又不在教育规划范围，没有哪个部门来规范。”采访中，一位公考培训机构的代理人，如此描述目前的公考培训市场。
他称，培训收费，多是培训机构自己说了算，从7000元至10000元不等，因为还没有明确规定，培训一场最高只能收多少。而记者搜索了相关报道，发现很多省市的工商和物价对此的表态，多称是因市场运作缺少相关规定而不好干涉。
据这位代理人称，目前的公考培训市场，仍处在供小于求的状态。“今年至少18000人进入面试，有1/5的人有参加培训的意向，就足够那些培训机构赚的了。”他说，有些公考培训班，多是起到“中介”的作用，如果招的人数少了，可将报名考生转手“倒卖”给其他培训机构，从中赚取差价，所以一到公考前和公考结束，培训市场就如潮水一般“放闸”了，而这些，考生多不清楚。
最后，他称：“你就看扬州吧，那么多培训广告，但培训机构大多是外地的。”
“天价”噱头不可信
培训班为何敢开如此“天价”？在记者调查中，多家机构的招生老师都是这样解释的，“我们的培训老师都是从人事部门特邀来的，不同于普通培训班，所以费用较高。”不少培训代理点多用这一说法来说服考生认可“天价”。
采访中，甚至还有一些培训代理点，用“高价聘请面试考官透露相近题型”等来解释收费过高的原因。
不过，对于这一说法。采访中，一位业内人士并不认可，面试题毕竟都是严格保密的，岂能随意“透露”。他分析，假设一个培训班有20名学员，每人交1万元学费，即使只有一半的人通过面试，培训机构也能得10万多元，这还不包括落榜考生交纳的食宿、材料等杂费，总之一句话，培训班开办公务员面试培训是不会亏本的，所以这些培训班才敢承诺不通过则退款。
有选择多招“优苗”
为何还有那么多考生趋之若鹜？记者询问了几位考生，有考生认为，既然面试培训班承诺退款，倒不如去搏一把，如果培训的内容真有效，倒是一个很好的训练机会，反正不通过还可以退学费，对本人来说没什么损失。
不过，多数考生认为现在的面试培训班价格太高，一下子很难接受。而对于为何价钱都这么高，一业内人士道出了实情，一些培训班招生简章看似合情合理，承诺不通过的考生只收培训期间辅助费用，大额学费全退，仔细想想这些培训机构其实是让通过考试的人为落榜的人来埋单，获利的始终还是培训班。为了保证通过率，在招人时，考生笔试成绩及背景就成了培训班的参考值，有把握的才会考虑。
